愛吃糖的小孩 /莊嘉茵 (轉貼)

 

愛吃糖的小孩　　/莊嘉茵　

(2019-02-14 :  本文刊載於妙音29期2002年)

　　　　　　　

　我懷小女兒(後來又生了第三個孩子，所以是指現在的二女兒)的時候，天天拉肚子，懷了五個月了還比之前瘦三公斤。那時公司附近新開了一家素食自助餐廳，我發現光顧之後，當天拉肚子的情形就會改善。後來漸漸改吃素食，體重果然慢慢增加，生產的時候較未懷孕前重八公斤，但孩子卻有三千兩百公克。生產後我即恢復葷食。　

　　小女兒從四個月大，開始補充副食品之後，就常感冒發高燒，十三個月大才會走路。才剛會走路的她見了佛像就會禮拜。帶她一起買水晶，在店裡看見佛像就拜伏在地上。到朋友家也對著供奉的觀世音菩薩禮拜不停，拉都拉不走。她全身趴在地上的禮佛方式，又好笑又令人納悶。她從未進過寺廟，我們也無任何宗教信仰。家裡不僅沒任何佛像，也沒有畫像。

　　她一歲半的時候，先生與我開始學佛，也慢慢的學吃素。家裡公公常買葷食回來，如果和公婆或親戚一起用餐，我們也不會阻止大家因心疼她與姊姊而餵她們魚、肉。而小女兒還是很容易就發高燒，有時燒到打點滴，看了四次醫生才好。有時燒得說了一晚上的囈語，不知所云，讓我擔心的看著她一晚不能闔眼。除了炸薯條，小女兒對食物沒特別的喜好，但是很喜歡吃糖。我很少買零食，但家裡總是不缺家人或朋友送給她們的餅乾糖果。

　　小女兒心思細密，個性執著，愛發脾氣，拗起來連爺爺也投降。整天蹙眉深思，只有親人們才知道她玩起來很逗趣好笑，像個小瘋子。她爸爸常說，小女兒內心莫名的瞋心與恐懼，讓他不知如何與之相處。但是我對小女兒特別有耐心，而她也特別黏我。

　　去年（2001年）六月九日，我帶著大女兒上才藝課，下課後先生開車來接。在車上他說下午進家門不到十分鐘，就聽到廚房傳來印傭在大叫、菲傭也哭著叫：「季芸！季芸！」他跑過去看到小女兒睜著雙眼，張著嘴巴，被糖果噎住了。他趕忙倒抱著孩子、挖她的喉嚨，過了一會兒，終於吐出一些食物來，而糖應該是吞下去了。之後女兒大哭了一陣，現在已經睡了。我聽後大吃一驚。

回家一進門，菲傭一看到我就哭了起來，我進房看到熟睡中的女兒，整個臉都是黑的。脖子、臉和耳朵的每個毛細孔都瘀血，兩眼也凸出來了。我打電話請教友人，他說還是要叫醒她看她意識清不清楚。我叫醒女兒，她看到我就哭著說：「我再也不要吃糖了！」聞之令人心酸。原來下午她吵著要吃糖，菲傭找來找去，找到一顆不知是哪裡來的硬糖給她，沒想到她一下就噎住了。菲傭被嚇壞了，我回來之前她一直坐在床邊守著孩子，我也不好責怪她。

　　　

　　隔天是週日，看著女兒黑著臉、凸著眼睛的跑來跑去，雖然看起來還算正常，但先生與我在家裡哆嗦了一天，哪裡也不敢去。到了晚上，我突然想到將近半年前，小女兒也被糖噎過。那晚我坐在客廳，突然聽見飯廳傳來一陣大呼小叫，跑過去看到小女兒張大著嘴一臉驚恐，大家指著她的喉嚨叫：「糖果！糖果！」我趕緊倒抱著她，往後背一拍，她馬上咳出一顆大糖果。我從沒看過這麼大的硬糖，像一顆超大的玻璃彈珠。我大聲的問是誰給她的糖果，那時的倆個菲傭說：「是大姑！」先生的大姊沒有結婚，一直和婆婆同住，之前兩天才和婆婆一起過來小住幾天。我沒想到是她，看著婆婆開始責怪起她來，我立刻抱著大哭的孩子上樓說：「沒事沒事！」後來我也沒跟先生提起。此時跟先生討論起來，深思之後，發現一年來難得葷食的小女兒，在第一次噎到的時候，因為奶奶來住幾天，讓疼愛孫女的奶奶餵了幾天的葷食。第二次噎到的前二天，爺爺買了醬肉回來，她跟著吃了二天。真是事有湊巧。這孩子在娘胎裡就吃不得葷，我們到現在才驚覺。想起她從小到大見到佛像就拜，真不知她前世是發了甚麼願。想著想著，兩人不約而同的感恩起師父，沒有師父的諄諄善導，我們不可能精進學佛。沒有佛力的加持，兩次的危機不知能否如此平安。如果當時先生和我不在家，後果真不堪設想。雖然心裡很尊敬師父，但以往只想到佛菩薩的恩德，沒認真感受到師父的恩德。

　　師父不遺餘力的提倡素食，我們也已接受素食有益身心的正知見。但卻擔心眾人對我們的評論，而在有他人參與之時，表現我們給孩子自由選擇食物的權利。不論前世如何發願，今世定有隔世之闇。小女兒若是曾有佛緣，身為父母的我們除了盡力保護她，更應該幫她開啟智慧。

　　我們決定教小女兒誦《心經》，我念一句她跟一句。她從未聽過《心經》，先生與我都是在孩子們就寢之後才各自用功。開始前幾天她念幾句就跑走了，過幾天才願意跟著念完一遍，每天最多一遍。在第十二天晚上，陪著她睡的時候，她笑嘻嘻的誦著：「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竟然從頭背到尾。我馬上打電話給妹妹，要女兒對著電話再背一遍。妹妹聽完說：「嚇死人了，不到四歲的孩子，才背幾天哪！」再過沒幾天，我們與兩個女兒到寺裡參加親子營的活動，在大眾面前，小女兒一手拿著棒棒糖，一手拿著麥克風，宏亮且清楚的誦了一遍《心經》，眾人一片讚嘆！她的爸爸更是感動歡喜，這個女兒真是幫我們上了一課。

　　自此小女兒非常明確的拒絕肉食，給她的餅乾一定要問清楚有沒有蛋，沒含蛋才肯吃。爺爺奶奶一再哄她吃肉無效後，也不再勉強她。外婆、阿姨們幾次單獨帶她外出，刻意以美食勸誘她也不為所動。現在大家終於認定她是一個吃素的孩子。已上學一年多的她，五個月來只輕微感冒過兩次，而且吃一兩天的藥就好了。連照顧她的菲傭也說，她越來越開朗，好像心裡的一片烏雲散開了。

　　這個愛吃糖的孩子，雖然愛生氣、愛搶姊姊東西，但是我們很高興人間道上有她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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