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 11月 24, 2022

學佛真義重在行 (倓虛大師)

 


影塵回憶錄倓虛大師自述(摘要)



第二十三章 學佛真義重在行


(一)佛法佛教佛學與學佛


現在有所謂佛法、佛教、佛學、與學佛,四者之範圍雖差不許多,可是其中多少是有些不同的。


何謂佛法?曰佛者具足云佛陀耶,譯云覺道。覺有自覺、覺他、覺滿、亦曰知覺、覺悟、在佛的方面來說,是有覺而又有道;在迷淪的眾生方面來說,則是有覺而無道,覺非其道,則為妄覺、錯覺、佛字再往淺近一點說,就是明白,人誰沒有覺性?沒有明白?成佛就是成自己本有的覺性、明白本有的明白。「法」者、梵語達摩耶,此云法,法以「軌生物解,任持自性」為義。有色法、心法、心所法、相應法、不相應法、無為法、世間形形色色,般般樣樣,可思可議的;不可思不可議的,無一不是法。明白一點說,就是法則、樣子,把佛法兩個字聯在一起,簡單來說,佛法就是很明白的一種方法,用這種方法可以度人出苦海,到彼岸。可是眾生不往明白裏去做,整天糊里糊塗,所以永為眾生,永遠不能出苦。


何謂佛教?曰佛如上釋,教者、聖人被下之言,就是根據佛法適合著眾生根器,而分出來的部類體系,如華嚴部,度一類大機;阿含部,度一類小機等。因眾生根器不同,故教有顯教、密教、大乘教、小乘教、人天教、不定教、乃至三藏十二分教。這是在體上來說,如果在用上來說,教就是教導、教化,怎樣教導?怎樣教化?就是根據佛說的各種教法,用一種很明白的方法,先導人以捨邪歸正;後化人以背塵合覺,一人覺,則一人明白;多人覺,則多人明白。


何謂佛學?佛學就是佛的學問;也就是一種至高無上的學理,人們研究佛學,就是把佛所說的法相和言教融和在一起,作一種學術性有系統的研究,拿佛法當一種學問看待。現在無論出家在家,以這類人為最多。因他能博覽群經,多學強記,東徵西引,寫出來很多東西,稱之為佛學家;或佛教學者。當然,在修行方面來說,為了恐怕盲修瞎練,先研究經教,這是應該的;可是按佛學的真宗旨來說,如果只顧學,在行持上一條戒也不持;一點心地的觀念工夫沒有,一點慚愧心沒有,整天花天酒地的,這樣縱讓你把三藏十二部都熟讀背誦過來,也不過等於個活藏經樓,一點用處都沒有。


何謂學佛?學佛就是由解起行;就是把所學來的佛法、佛教、和研究的佛學的理論,來躬親實踐,付諸實行;由於實行,才能證諸理論之謬誤與否。所謂由聞而思;由思而修;行起解絕。比如佛在因地時,曾三?修福慧,百劫種相好,由實行而證得法身遍滿,佛既是由實行而證得法身遍滿的,我們現在是信佛,學佛的,也應當由解起行,由實行做起。如果不實行,縱讓你天天站在講臺上給人講,講到嘴裏冒白沫,也只是像鸚鵡學人說話一樣,一點用處都沒有。譬如一個當教員的;或當醫官的;當醫生的,天天抱一大堆關於防治肺癆的書給人講,還在黑板上畫出解剖的圖形來,讓人怎樣防範;怎樣治療。可是他自己卻是一個面黃肌瘦的肺病患者,講課時還咳嗽不止,痰中帶血,末了自己還是因肺病而亡,這就是因他只顧研究書本上肺病怎樣防範治療的理論,而平素卻不實行注意到自己的衛生。研究佛學的人,如果只顧學而不顧行,也和這種情形一樣。


學佛之實行實做,有從智門入手的;有從行門入手的,從智門入手的,多是利根人;從行門入手的,多屬鈍根人。可是現代人從智門入手的,往往被聰明所誤,橫起知見,易入流俗。如普通一般學教人,大多是覺於口而迷於心;長於言而絀於行,這樣尚不如從行門入手的比較可靠。真正上根利智的人,雖然其宿根深厚,要之其前因,亦從行門中來。如諸佛菩薩,聲聞緣覺,阿羅漢等,莫不各有其所修之行,在勸化方面來說,也是勸人「修行,」如說「老修行!你好好修行,」沒有勸人修智的。實際上,「行」的工夫到家,自然就生出智慧來。因為眾生本具妙智妙慧,無須另外去修,只要行力堅固,始覺妙觀察智顯發,本覺大圓鏡智自然現前。尤其出家當法師,更要注重行持,如果沒有行持,說得天花亂墜,也是無濟於事的!


想行持,必先持戒。


(二)見月律師的克苦精神


明末清初時,有見月律師,傳三昧老人衣缽,繼主千華(即寶華山,)專事宏律。三昧老人,從行門入手,一生持律謹嚴!臨終時,前三天預知時至,鳴楗槌,集眾方丈,取紫衣戒本,當眾將華山法席,傳見月律師。三天以後,(據「一夢漫言」為閏六月初四。)又集眾方丈,取淨水沐浴,謂眾云:「吾水乾即去,汝等莫作去來想,不可訃聞諸方,凡世俗禮儀,總宜捐卻,三日後即葬寺之龍山。」遂命大眾念佛,水乾、跏趺微笑而逝。


見月律師、滇南楚雄人,中年出家。先為道人,廣行善事,修菩薩行。後遇機緣,又罷道為僧。出家後,即開始行腳。自滇南至北方;又從北方至江南等地。跋山涉水,步行兩萬幾千里地,那種吃苦耐勞的精神,讓後人想想,都會毛髮俱豎!記得他到北方來時,有這樣一段記載云:『又行數日,過盤江,山路屈曲,上下峻險!頃刻大雨,澗流若吼,山徑成溝,四面風旋,一身難立。水從頸項直下股衣,兩腳橫步,如跨浮囊。解帶瀉水,猶開堤堰,如此數次,寒徹肌骨!……次日至安莊衛道上,砂石凸凹,峻繿盤曲,不覺履底已穿,脫落難著。即雙棄跣足,行數十里,至晚歇宿,足腫無踝,猶如火炙錐刺。中夜思之,身無一錢,此是孤庵野徑,又無化處,不能久棲,明早必趣前途。想世人為貪功名富貴,尚耐若干辛苦而後遂,今為出家修行,求解脫道,豈因乏履而退初心!次日仍復強行,初則腳跟艱於點地,漸漸柱杖跛行。行至五六里,不知足屬於己,亦不覺所痛。中途又無歇處,至晚將踐五十餘里,宿安莊衛庵中。次日化得草鞋學著,皮跛繭起,任之不顧!』


那時候沒有火車輪船,無論到任何地方去,都要步行,不像現在的行腳人,在陸上有火車,過江過海有輪船,或坐飛機,隔幾千幾萬里地,三天兩宿到了,一點辛苦也受不著。


關於讀經方面,現在人也比古人方便多了。過去的一些大德祖師,想看某部經典,大多都是自己抄寫。見月律師到北方時,在路上,曾抄一部法華知音,在他的「一夢漫言」裏說:


『度夏經秋,於十月初到湖廣武岡州,宿止水庵。主僧異卉極有道念,詢問餘等,知從滇遠來,留住過冬。一日請余入房吃茶,見案上有法華知音一部。在滇時,聞師讚此解,落影於懷。欲借抄寫,奈無紙筆。彼弟號中立,好學、識餘所欲,一切成就。是年冬,每日大雪,加之屋空,朔風貫入。余唯一衲,就單縮頸抄寫,雖手指凍皴,筆墨凝滯,亦未少停。彼師兄弟,見余堅志勤學,倍增憐敬!贈以棉襖,餘愧受服。自有生來,於此始著棉衣。』


每見近人讀經,或折卷,或倒置,種種褻瀆,一點恭敬心都沒有。豈不知後人所讀經論,都是古德以血汗換來。(試讀法顯法師傳,玄奘法師傳等,可知法流東土之不易。)近代印刷術昌明,各種經本流通甚方便,因此把人養成一種輕慢習慣。這樣讀經不但不能獲福,反而招罪!試從上面一段文裏看,古人讀經是多麼不易!對於愛惜經典,是多麼誠懇!


見月律師,自出家後,即開始行腳。崇禎十年,依三昧老和尚受戒。以後幾十年功夫,主持寶華山,專宏律藏。晚年修過兩次般舟三昧。對律藏方面,撰有毗尼止持會集,毗尼作持讀釋,大乘玄義,黑白布薩,傳戒正範;及僧行規則等。他老一生,無論說話做事,都非常有剛骨,到處都是唯法是親,絲毫不徇人情。自出家後,無日不在艱苦卓絕中精進修持,他老的一言一行,無一處不可與後世作模範。康熙十三年,寶華山在清廷護持下,一切規矩法則都上軌道,在宏律方面亦有相當成績。那年他已七十三歲,因受兩序大眾請求,述說其一生行腳事蹟,以勉將來,見月律師乃按其一生經歷事蹟,撰出上下兩卷的一部「一夢漫言。」這部書,經弘一律師看過,曾歡喜勇躍,歎為希有,執卷環讀,殆廢寢忘食。感發之深,至於含淚流涕者數十次。後來弘老把這部書,又略為料簡,附以眉注;並考輿圖,別錄行腳圖表一紙。望後來人,披文析義,無有疑滯。又按一夢漫言及別傳,撰成見月律師年譜摭要一卷,附在一夢漫言後面,這部書在湛山寺印經處,有印的單行本,瀏鑒起來很方便。


過去我對一夢漫言,也很閱過幾遍,覺得百讀不厭!而且在每一次讀的時候,使我慚愧萬分!含淚欲涕。(說時流淚)覺得在操行方面,後人實在不如古人。如果後來人看了這部書不受感動的,那是他沒有道心。如果道心具足的話,他一定感同身受,自己慚愧的難過!大家有功夫時,可以把這部書常翻開來看看,很能砥礪自己的道心,祛除自己的習氣。裏面不但意思好,文字也好,質樸流暢,一點矯揉造作沒有。


其中有應注意的一點,就是見月律師,他雖已成為中興律宗的一代祖師,可是在他的敘述中,並沒只字提到過,他自己怎樣享受,怎樣露臉。完全是說自己為法,怎樣受罪,怎樣吃苦,怎樣受委曲忍耐;同時他也並沒提出什麼理論法子來叫人如何行持,完全是以身作則。可是;他在字裏行間,已暗示後人,要想做出世大業,須在種種艱苦生活中掙扎!在種種拂逆的環境裏奮力。俗言說:「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出家人,為了生脫死,為主持正法,令佛法久住於世,利益眾生;並不是為享受而來;也不是為露臉而來。沒有百折不撓的精神,絕不能肩荷如來家業!沒有斬釘截鐵的毅力,絕不能成就出世道果。


在見月律師主持寶華山以後,感到有好些事情很棘手;在規矩方面,也有很多應興應革的事,因此訂了十條規約,(見一夢漫言,不贅述。)俾同居大眾共同遵行。過去我在僧界打混了幾十年,也曾忝任住持,對於規矩方面,多依見月律師所訂十條規約去行。雖時代與處所不同;但因時制宜,大致都不會錯的。希望後來諸位法師,無論在任何地方當方丈做住持,也應參照那樣規約去行,凡事要先律己後律人。


見月律師,世壽七十八歲,臨入滅時,在前七天,把事情都安排好;話也囑咐好,屆時端然趺坐,安祥而逝;無粘無滯,來去自如。大家請想:在他的一夢漫言裏,並沒提出什麼具體的修行法子來,也沒談玄說妙,為什麼在他臨終脫化時,卻那樣的來去自如呢?告訴大家,這個問題的關鍵,就是因為他老平素能克苦;有「行力!」自出家到圓寂,無論為公為私,從不知躲懶偷安為什麼!日常一行一動,舉心動念,無不合於佛法,無不是修行。


(三)持律法師的行力成就


過去我在觀宗寺時,聞諦老人有一最器重的學僧持律法師,外號人都喊他曬蠟的法師。大家知道,這個名字並不是恭維他;而是嘲笑他;揶揄他。原因是他最初在金山住禪堂當香燈,每年到了六月六這天,照例常住裏曬藏經,大眾也曬衣服。時禪堂裏有位小侍者,很調皮的,見了持律師說:「香燈師!今天六月六,大家都曬東西,你的蠟燭快長黴啦!還不拿出去曬曬嗎?」他一邊說還一邊擠眼,向在旁的人弄了個鬼臉。持律師說:「蠟還可以曬嗎?」侍者說:「當然!不曬不長黴嗎?」持律師說:「好!」他很甘脆的答應著:「我馬上就去曬!」於是把一罈子蠟燭搬出去,一根根擺在禪堂的牆根下。約莫待了兩三個鐘頭工夫,一罈子蠟燭,被炎熱的日光曬得溶化,蠟油全流在地下去了。到了快天黑的時候,他去收蠟燭,見一罈子蠟燭,只剩一些挺長的蠟芯子,蠟油都淌在地下去了。到了晚間,蠟油又都凝聚在一塊,在持律師認為凡曬蠟燭的,大概都是這樣。於是把一根根的蠟芯子重新收到罈子裏,地下的一塊塊的蠟油,也都用刀子起在罈子裏。弄完之後,重新把罈子搬在供桌底下去。


晚上維那師讓他點燈,他很忠實的把蠟芯子拿出來,套在蠟簽上,點好分送在佛桌上,並拿一塊蠟油放在下面,這時維那師很驚奇的問道:「香燈師!不是禪堂有一罈子好蠟嗎?為什麼只拿出些蠟芯子來點,那些好蠟弄哪去啦!」


「哼!今天曬蠟曬的,都曬成這樣啦!」究竟他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認為把蠟曬成這樣就對了。


這時維那師,看到這種情形,知道他是被愚弄,心想:這人太愚癡啦!如果打他一頓香板,也太不值;而且他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只搖搖頭歎一口氣,再沒言語。


第二天維那師把他叫到跟前,當大眾面說:「持律師!像你這麼大的智慧,在這禪堂裏當香燈參禪,太有點屈材料!」


「是嗎?」還沒等維那師把話說完,持律師就很歡喜,很信以為真的問。


「對啦!」維那師說:「我看你這麼大的智慧,在這裏學參禪太屈材料!現在諦閑法師在溫州頭陀寺講經,專門培養弘法人材,造就法師,既然你有這樣大的聰明才智,可以到他那裏學法師,將來學成之後,到各地講經說法,利益人天,宏範三界。那時我去給你當維那,大家都能沾你的光。如果你在這裏長久呆下去,把你這分智慧太可惜了的。」


「好哇!」持律師說:「維那師多慈悲!」接著維那師又說:「凡事不宜耽誤,你今天就去吧!」


在持律師個人,並不認為這是耍笑他;遷他的單,還當真信以為實。這時在旁的同居大眾,見維那師已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再說別的,只好附和著他的話對持律師說:「既然你有這麼大才器智慧,不宜老空過光陰,現在維那師對你已經慈悲,你馬上就捆衣單吧!」就這樣你也說,他也勸,相互慫恿,把持律師說得笑咪咪的,大夥給他幫忙捆好衣單,傻呼呼的,背起背架子來,到頭陀寺去了。


平常頭陀寺客堂,對來往禪和子一點不客氣,有一點不如法,就大加呵斥!尤其對於學教的人。法師對來往禪和子或學生等很愛護,深恐有學教的人往這裏來,被客堂嚇唬一頓,不願再往這裏來;致使四方學人,裹足不前。因此法師屢次到客堂裏打招呼,讓他對來往掛單僧人,客氣一點,不要太過呵斥;尤其有來學教的人,更要對他們客氣點。這次持律師到頭陀寺來,照例要先到客堂,知客師在門簾裏見來一掛單的,粗裏粗氣,一點規矩也不懂,心裏早已膩了。等他坐下來,照例要按掛單規矩去問:


「從哪里來?」


「從金山來。」


「到哪兒去!」


「就到這裏來。」


「來常住有什麼事情?」


「哼!」持律師又拿他那個笨重噪音說:


「我在金山時,維那師和大夥都說我智慧大,在那裏參禪屈材料,讓我到這裏來跟法師學教,將來當法師利益人天,混飯(宏範)三界。」


這時知客師點點頭,予以哂笑,沒再言語。心想:這個半吊子二百五,不知在那裏受人愚弄,跑到這裏來。又想:法師有話在先,如果有學教人來,對他客氣點,因他千里遙遠跑來學教,無論如何,要把他留下。這次好容易來這麼個寶貝學教的,正巧滿他的願。於是先到方丈寮,(諦老此時在溫州頭陀寺作住持)傳稟一聲。法師說:「讓他來吧!」知客師並沒好臉,把持律師領去,問訊展具,頂禮三拜。法師問他:「你想發心學教嗎?」「對拉!」持律師說:「我在金山時,因為曬蠟,他們說我智慧大,在那裏參禪屈材料,讓我到這裏來跟你學教當法師;將來混飯(宏範)三界,利益人天!」法師看看他這個人,又聽他說這話,心裏早已明白,知道他是一個愚癡人,受人愚弄;但無論鈍根利根,只要發心學教,就不能拒絕他。法師對他說:


「既然你願意發心學教,就不要怕吃辛苦;不要怕受罪!首先要在常住行苦行,早晚多在佛前拜佛求智慧。經典抽空慢慢學,不要著急,久而久之,法師自然學成了。」


以後、持律師首先在那裏當圊頭,除糞、挑水、掃地、以後又行堂、擦桌子、洗碗、早晚在佛前拜佛,得工夫找人教給他五堂功課,一點閒空不留。法師平常對他也很注意,等他把五堂功課學會後,又找人教給他背楞嚴經、法華經、因他平素聽法華經聽不懂,又教他背法華經會義,和楞嚴文句。最初時,教他幾句,以後又教他幾行,所謂「鋼梁磨繡針,功到自然成。」經過十幾年的功夫,他把這些經文全都背過了,提起某一段來,他都很熟悉的。以後他不但能聽經聽得懂,而且還掛副講牌替法師代大座講經;一切教理文相,像得語言三昧那麼熟悉清楚。可是直到他代大座講經時止,他行堂的這個苦行單,始終沒扔下。往往在迎請法師時,找不到法師,看他還在齋堂裏紮著圍裙洗碗呢。後來法師看他已經當副講,不讓他再行堂,他堅持不許,每天仍是行完堂後,再搭紅祖衣上大座講經,下大座後去鋪堂,有時法師應外埠去講經,也讓他跟著去代座。


原先在金山當維那的那位師傅,還有當時弄聳他的那幾個人,聽說曬蠟的法師,已竟能開大座講經,心裏都很慚愧!歎為不如。以後還跟他去請教,相見赧然。果然持律師講經時,那位維那師,又屈駕給他當維那,愚弄他的人,也列座聽經。總算他們的話,都沒落空,到後來都兌現了。


起初他去跟諦老求學時,才三十幾,直到他五十幾歲時,諦老應南京毗盧寺講法華經,他隨從去代座,不幸他就在這裏圓寂了!臨終時,預知時至,種種祥瑞。他死過之後,諦老非常難過,深為惋惜!


大家請想:他是一位極愚癡的人,人都以曬蠟法師稱呼他;耍笑他。可是他在幾十年光陰裏,對學教;對修行,都能獲得了成功。縱然沒證得涅槃極果,最低限度,他是往生西方了。這原因就是他有恒心,有行力;能吃苦,看的破!放的下!世間沒有不勞而獲的,勤苦就是人生的美德!現在諸位的聰明才智,大概都比持律法師強多少倍,如果能發心在「行」上多加注意,無論世出世間的事,就沒有不成功的。當代大德如印光老法師,諦閑老法師,弘一律師,虛雲老和尚……等;莫不言顧其行,以躬行實踐而成功!


關於修行的法門,細說起來,有八萬四千之多,所謂「歸元性無二,方便有多門。」現在大端說起來,不外四種:一、律行;二、淨行;三、禪行;四、密行。律行、(亦稱梵行)是依大小乘律,三聚淨戒等,防護身口意三業清淨;淨行、是以三業清淨,專修淨土法門,念佛憶佛拜佛等,末世眾生,以修此法門為最方便;最直捷了當,無論上中下根可以普攝,一句「南無阿彌陀佛」念得相應,臨終決定往生極樂世界,永不退墮!禪行、是專修定功;如修四禪、四空、修不淨觀、數息觀、法界觀、般若真空觀、五種唯識觀、三止三觀、等,各種三昧。密行,是以三業清淨,專持陀羅尼咒等。按眾生根性,四者隨以一種,精進不退,皆可圓滿菩提,究竟涅槃!


(四)往事影塵


這些日子來,為了說我的履歷,唐喪大家不少光陰,使我很慚愧!起初我沒說時,大家或許認為,我過去轟轟烈烈,有什麼了不起的事。其實說出來,不是倒楣的事,就是吃苦受罪的事,沒有一件是露臉的事。而且我所作所為,大家都悉知悉見。尤其定西法師、澍培法師、善波法師,及常隨諸師等,過去都久在一起,對我的事情都很明瞭。我想不起來的,說不到的,他們都能記憶知道。我一輩子做事沒別的巧法,就是「敬以處事誠以待人」平素「恒以慚愧水,洗滌懈怠心。」對一切事,能看的破,放的下,笨人笨事,如此而已。


本來、事情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現在的現在,未來還未來,本來沒有什麼可說。可是大家一番好意,一再讓我說,我也不好違大家的盛意,只好稱性一說。不過我所說的話,並沒什麼記載,只是六根對六塵,在六識上,留下這麼些影子。現在所說,無非在這些影塵上,作一種往事的回憶,並沒有實在意義。在楞嚴經上說:『世間無知,惑為因緣,及自然性;皆是識心,分別計度。但有言說,都無實義。』又說:『縱滅一切,見聞覺知,內守幽閒,猶為法塵,分別影事。』在第十卷說:『彼善男子,修三摩提,想陰盡者,是人平常,夢想消滅,寤寐恒一,覺虛明靜,猶如晴空。無復粗重,前塵影事。觀諸世間,大地山河,如鏡鑒明;來無所粘,過無蹤跡,虛受照應,了罔陳習,唯一精真。』法華經云:『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


真修行人,只注重修行,並沒可插嘴的地方;若有所說,全是假的。現在把話說過去,就算完了,大家要好好持戒!用功!辦道修行;不要在這些語言文字上,作愛憎取捨,計較分別。


說食數寶,是無濟於事的,說一丈不如行一寸,無論歡喜那一法,必須去實行才可以。末了我把話說完,有一點感想,偶爾想出來幾句偈子,就算做這段談話的結束吧!偈云:


法塵緣影本一心,  誰將玄元作主賓?


大地拈來無不是,  滄桑轉變一色新。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