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 4月 06, 2013

晝夜彌陀十萬聲(節錄竹窗隨筆部分)





晝夜彌陀十萬聲(節錄竹窗隨筆部分)

  世傳永明大師晝夜念彌陀十萬。予嘗試之,自今初日分,至明初日分,足十二時百刻,正得十萬;.........

 

伏羲氏網罟 槐亭王先生謂網罟制於伏羲,蓋因獸之傷稼,設為網罟者,禦之也,非捕之也,故曰佃曰漁,皆有田字隱隱在中。槐亭此說,發千古所未發,可謂大有功於世道矣!或曰:「炎帝始為稼穡,故號神農氏;伏羲時未有稼,而網罟將奚為?」予乃用前意而廣之曰:古雖未稼,或食草木之實,猶稼也。況人畜以強弱相勝,設為網罟,使獸畏而避之,但教民遠其害,非教民食其肉也。捕而食之,後世之流弊也,非聖人意也。

 浴水 京畿老辨融師嘗言:「沐浴水澄之,可以漬米炊飯。」或曰戲言也,或曰有激之言也。予以為不然,蓋實語耳。予昔附糧舶至丹陽,連艘十餘里,首尾相踵,而河狹水淺,浣衣者恆於斯,濯足者恆於斯,大小便利者恆於斯,穢且甚矣,然用之以煎煮炊爨者,亦恆於斯,非大富貴人,罕有登崖覓井汲泉者。河水浴水奚別焉?耿恭被圍絕水,絞馬糞汁而飲之。而口外有炒米店四十里,候天雨為飲,穿井數十丈不得水。嗟乎!餓鬼之鄉,積劫不聞水名;為僧者,今處清溪流泉之所,茶湯灌浣,事事如意,更復一月八浴猶以為少,一月十五浴猶以為少,何不知慚愧,乃至於是!

 僧宜節儉 張子韶自做秀才時,至狀元及第,位登樞要,而麤衣菲食,無玩好器物,其筆亦用殘禿者。胡克仁居官,茹蔬終身,眠一紙帳。彼乃現宰官身,行比丘行,況身是比丘者乎?佛制頭陀比丘,行乞為食,糞掃為衣,塚間樹下為宿,今處於眾中,檀越送供,衣足矣,食足矣,安居於蘭若矣,更求佳麗,可乎?一缽四綴,一鞋三十年,古德之高風未墜也。吾為是慚愧自責,而併以告夫同侶。

 僧拜父母 佛制出家比丘不拜父母,而王法有僧道拜父母之律。或問:「依佛制則王法有違,遵王法則佛制不順,當如之何?」予謂此無難,可以並行而不悖者也。為比丘者,遇父母必拜,曰:「此吾親也,猶佛也。」為父母者,當其拜,或引避,或答禮,曰:「此佛之弟子也,非吾子也。」寧不兩盡其道乎?

 年少閉關 閉關之說,古未有也,後世乃有之,所以養道,非所以造道也。且夫已發菩提大心者,猶尚航海梯山,冒風霜於百郡;不契隨他一語者,方且挑包頂笠,蹈雲水於千山。八旬行腳,老更驅馳;九上三登,不厭勤苦。爾何人斯,安坐一室,人來參我,我弗求人耶?昔高峰坐死關於張公洞,依巖架屋,懸處虛空,如鳥在巢,人罕覯之者;然大悟以後事耳!如其圖安逸而緘封自便,則斷乎不可。

 八旬行腳 古有頌云:「趙州八十猶行腳,祇為心頭未悄然,及至歸家無一事,始知虛費草鞋錢。」今人不思其前二句,而執其末句,謂道在目前,行腳徒勞耳,而引不越嶺不出關者為證。噫!幸自反觀,已歸家否?無一事否?有如尚滯半途,匆匆多事,則何但八旬,直饒百歲千歲,乃至萬歲,正好多買草鞋,遍歷天涯,未許駐足在。

 講宗 宗門之壞,講宗者壞之也。或問:「講以明宗,曷言乎壞之也?」予曰:經律論有義路,不講則不明;宗門無義路,講之則反晦,將使其參而自得之耳。故曰:「任從滄海變,終不為君通。」又曰:「我若與汝說破,汝向後罵我在。」今講者翻成套子話矣!西來意不明,正坐此耳。

 

殺生人世大惡

 

或問:「人所造惡,何者最大?」應之者曰:「劫盜也,忤逆也,教唆也。」予曰:「是則然,更有大焉,大莫大於殺生也。」或曰:「宰殺充庖,日用常事,何得名惡,而況最大?」噫!劫盜雖惡,意在得財,苟歡喜而與之,未必戕人之命;而殺生則剖腹剜心,肝腦鼎鑊矣!忤逆者,或棄不奉養,慢不恭敬,未必為阿闍楊廣之舉。況闍廣所害,一世父母;而經言有生之屬,或多夙世父母,殺生者自少至老,所殺無算,則害及多生父母矣!教唆者,惡積名彰,多遭察訪,漏網者稀;彼殺生者,誰得而詰之?則搆訟之害有分限,而殺生之害無終盡也。是故天地之大德曰生,天地間之大惡曰殺生。

 

晝夜彌陀十萬聲

 

世傳永明大師晝夜念彌陀十萬。予嘗試之,自今初日分,至明初日分,足十二時百刻,正得十萬;而所念止是四字名號,若六字則不及滿數矣!飲食抽解,皆無間斷,少間則不及滿數矣!睡眠語言,皆悉斷絕,少縱則不及滿數矣!而忙急迫促,如趕路人,無暇細心切念,細念則不及滿數矣!故知十萬云者,大概極言須臾不離之意,而不必定限十萬之數也。吾恐信心念佛者或執之成病,因舉吾所自試者以告。或曰:「此大師禪定中事也。」則非吾所知矣!

 

己事辦方可為人

 

古人大徹大悟,參學事畢,且於水邊林下,長養聖胎,不惜口頭生醭;龍天推出,方乃為人。故辭法席者,願生生居學地而自鍛鍊。予出家時,篤奉此語,佩之胸襟。後以病入山,久久不覺漸成叢林。然至今不敢目所居為方丈,不敢開大口妄論宗乘,蓋與眾同修,非領眾行道也,忝一日之長,互相激勸而已。諸仁者以友道待我而責善焉,幸甚!

 

自他二利

 

古云:「未能自利,先能利人者,菩薩發心。」斯言甘露也,不善用之,則翻成毒藥。試反己而思之:我是菩薩否?況云發心。非實已能也。獨不聞自覺已圓,復行覺他者,如來應世乎?或謂:「必待已圓,而後利他,則利他終無時矣!」然自疾不能救,而能救他人,無有是處。是故當發菩薩廣大之心,而復確守如來真切之訓。不然,以盲引盲,欲自附於菩薩,而人己雙失,謂之何哉?

 

殺生非人所為

 

虎豹之食群獸也,鷹鸇之食群鳥也,鱧獺鶿鷺之食魚蝦等諸水族也,物類之無知則然;具人之形,稟人之性,乃殺諸眾生而食其肉,可乎?是人中之虎豹鷹鸇、鱧獺鶿鷺也!雖然,虎之害不及空飛,鱧之害不及陸走,人則上而天、下而淵、中而散殊於林麓田野者,釣戈網罟,百計取之無遺餘,是人之害甚於物也。孔子曰:「仁者,人也。」孟子曰:「仁,人心也。」人而不仁,是尚得為人乎?既名為人,必無殺生食肉之理矣!

 

祀天牛

 

燔牛祀天,世傳事始於上古,而歷代因之。雖以梁武帝之奉佛,然麵為犧牲,獨行於太廟而不行於南郊。史稱正月上辛,以特牛祀於天皇大帝;夫祀天配以祖,則牛亦在焉,安所稱為用麵?予不知其說也。昔沛公以太牢祀孔子,予嘗謂一太牢何足以報聖師之恩;則其不足以報上帝之恩亦明矣!而自古及今,為有國之大典,孰從而止之?悲矣哉,牛乎!何其業之深且長也一至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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