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講別人用冷飯給你吃,
你要說你沒有福報吃熱飯
嗔心一起,就應想到這篇文章
不要講別人用冷飯給你吃,你要說你沒有福報吃熱飯
慧律法師《那是你沒有福報》
有一次懺公帶領了我們一大堆的法師,還有這些護法居士,去參廣欽老和尚,廣欽老和尚就坐在那藤椅上。
那時候我在南普陀佛學院,因為我們總共差不多有二十多個大殿,大的、小的統統拜,我們沒意見。因為煮飯九點十五分就煮好了,我們那個院長他又很堅持,要我們十一點十五分才吃飯(台中南普陀佛學院一律持午,一到時間筷子一律統統放下,持午非常嚴格的)。冬天寒流來吃下去一直腹瀉……我們因為剛剛出家作沙彌,就對院長有一點意見。為什麼九點十五分就煮好了,念經念這麼久呢?十一點十五分才給我們飯吃,我們要熱一熱,院長又罵。
這一點事情我就耿耿於懷,因為剛出家實在是想不透。去拜訪廣欽老和尚,我就把這個事情對老和尚說:「老和尚,我們這個院長,老是九點十五分就煮好了,十一點十五分用冷飯冷菜給我們吃,吃得南普陀佛學院統統腹瀉,尤其我瀉得特別嚴重。」
講到這裡,廣欽老和尚一下子就:「住口。」我看老和尚很凶嚇一跳,「不要講別人用冷飯給你吃,你要說你沒有福報吃熱飯。」原來是這樣子,是,是。因為他是老和尚,很偉大,他是開悟的聖人。要常常這樣想,知道嗎?不要每次都說別人用冷飯給你吃,你要告訴自己你沒有福報吃熱飯。
我現在什麼事情統統用老和尚這一句話。要是有一個很稀奇古怪的工作人員我不恨她,我沒福報請到好的工作人員,都是請到一些不敬業的,沒辦法。用廣欽老和尚這一句話:她鬧,沒關係,是我修養不夠,她有資格鬧,沒問題。很好用的,我統統不會煩惱。有時候用老和尚幾句話,真的挺好用的。所以一句話你就知道,什麼都要回歸自性,完全是你心的問題。
廣欽老和尚的考試,您能及格嗎
道證法師
練就忍辱不動心
我的兩位剃度恩師,是跟隨上廣下欽老和尚,修行將近二十年的比丘尼,他們時常會提出廣欽老和尚種種的開示和考題,老和尚不但自己修證的功夫很高深,而且我們用現在的形容詞來講,他真的是一位教學的天才,他出考題都不必思議,都是在學生沒有準備當中,出臨時考題,如果不是時常把心放在佛道的人,就一定會考得哭哭啼啼的,他如果先告訴你要考試,你當然會提高警覺,問題是他不會事先通知你,都是臨時用境界來考,看你在沒有準備當中的實力如何,我常聽恩師說他們自己修行的經過,時常都很感動,比起他們的境界和考題,我的考題實在是太簡單了。
恩師告訴我說,廣欽老和尚平時大約早上六點,就會在寺裡面進行巡視,他平常都靜靜觀察,看什麼人拜佛念佛最認真,最早起來用功,就找那個最用功的弟子來,不分青紅皂白就罵一頓,甚至說一些讓他冤枉委屈的話,老和尚演技又很逼真,那位弟子聽了如果動心,甚至生氣起來,老和尚就搖搖頭,笑笑說:「我以為你多用功,這樣講幾句就受不了,唉!功夫還早咧!」
老和尚如果沒有說出末後這一句,可能挨罵的弟子怎麼樣都想不到,這是一個考題,因為沒有發現是考題,不知道老和尚這樣做原來是要看看我們怎樣交答案。不知道是老和尚要看我們對佛法的體會實行如何,故意演出的境界,因為統統不知道,所以叫做「不覺」。沒有隨時覺醒的心,就是無明、糊塗。佛是覺悟的,我們沒有時時覺醒,就是沒有在學佛,阿彌陀佛是「無量覺」,我們常不覺,就是沒念佛。雖然一大早就起來做功課覺。這樣就是枉費功夫,等於讀書很用功,考試都不及格!
有一位女居士聽到這裡,她就很歡喜地告訴我說:「這樣我知道了!我那個先生,經常一大早起來就隨便罵我,罵東罵西,罵得很冤枉,我都埋怨,前世不知道欠了他多少罵債?現在我知道了,我就當他是廣欽老和尚,早上出來巡視,給我出去考題,這樣,我就很快活了。我就把它考過,很歡喜去西方!」
這位女居士真是有覺性,聽了故事公案,能夠拿來自己用,銷歸自性,我會講的人,不如她會聽的人。能活用考古題的人,必然成績優秀!
我們可能一大早就讀金剛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不取於相,如如不動」。經文是這樣讀,不過假如有人很凶罵我們,罵得又都是一些冤枉的內容,我們就暫且把金剛經放一邊,當做這境界是真的,開始傷心、委屈,一點兒都不記得,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開始跟著虛妄相去團團轉,不但取相,而且還動心,不但動心,又大大的傷心,一點兒都不會「如如不動」,所以讀了幾十年的經,一考起應用題來就死翹翹。人家如果說我們學佛都是騙人的,沒有真心學,我們聽了還很不服氣,假如一考試就不打自招,表現出佛所教我們的,我們實在一點都沒有學到。什麼忍辱波羅蜜,先放在一邊,先辯論一下,哭一哭再說。
老和尚出的考題是千變萬化的,我的恩師告訴我,當時承天寺建在深山中,工程有種種困難,大家要自己挑土、搬磚,甚至工作到全身泡在泥水裡面,老和尚勉勵大家,要一面做工作,一面念佛,訓練動中念佛的功夫。有一天,很多位法師大德來拜見老和尚,老和尚就請人到工地把我的恩師叫回來翻譯,當恩師一進到方丈室的時候,老和尚就馬上向在座所有的法師說:「你們看!我們全承天寺,就是這個人最會做表面工作!你們看看,她弄得全身都是泥巴,就是要讓人家說,她工作很辛苦認真!」大家聽到老和尚這樣講,可以說沒有人不相信的,在座的法師,有人聽了,就跟我的恩師說:
「啊?老和尚說你都做表面工作,這樣不好喲!」恩師聽了,馬上就跪下來向大家說:「是的,弟子都是做表面工作,弟子會懺悔改過。」
當時,我聽到恩師這麼說,眼淚就掉下來,內心非常感動。我自己反省,如果老和尚這樣說我,又是向那麼多長老法師說,我聽了一定會當做是真的,感覺很難過,但是恩師她有覺性,隨時了解,這就是在考試,就好像在考是非題那樣,她會很平靜,照她應該回答的,交出她的考卷。
我們想想看,如果有人當眾罵我們是做表面工作,我們聽了,馬上就不服氣,這等於就是不打自招,因為一生氣就表示內心沒有觀照,人家只說一句話,我們就馬上生煩惱,這就證明我們內心的修行工作,並沒有做,所做的真的只有表面工作而已。種種的工作本是要給我們藉境煉心的機會,如果我們不明白這個道理,沒有好好利用工作中的種種境界,來降伏自己貪、嗔、癡、慢的煩惱,這樣所做的一切工作,確實只是表面,沒有實際的功德。
人家如果批評我們不好,我們就不高興,這表示我們做工作的動機,還有希望別人稱讚的心夾雜在裡面,這樣就是內心並不清淨。內心如果不能清淨,不管做多大規模的工作,都是只有表面而已。老和尚所說的就是很好的提醒,提醒我們反省自己是否有真實做內心的功夫,如果真心修行,內心有觀照,就不會為了別人說你做表面工作,來生煩惱,如果內心生氣了,就真正只有做表面工作,別人的批評也是千真萬確的。
恩師告訴我,過去在承天寺建築的時候,大家都要合力幫忙。有一天,在泥土裡忙到夜裡疲憊不堪的時候,老和尚竟然自己去把一大盒原來已經分類好的鐵釘全部都搞混。然後說你們去把這盒鐵釘分大小尺寸揀好,恩師描述,本來當時她湧起的念頭是—「唉!老和尚,你怎麼偏偏選這種大家都疲累不堪的時候叫我們來揀鐵釘呢?」然而,老和尚把面孔板起來說:「難道臨命終的時候還讓你選時間嗎?」恩師當時馬上跪下來,懂得老和尚的意思,回答說:「弟子現在就去揀。」然後勉力振作,抖擻精神,把鐵釘分一寸、二寸,照大小分類,揀到半夜,才把鐵釘都分好,然後去報告老和尚說:
「弟子已經把鐵釘分好了。」老和尚卻說:「要揀,也是你的事;不揀,也是你的事!」
可見,修忍辱是很難的。當我們面對罵聲就像聽到佛號那樣沒有嗔恨,不為所動,甚至心生歡喜,那就離成佛不遠了。
人生處處是考場
平時如果有人,在我們很累的時候,又要叫我們去做什麼,可能我們就會覺得他很沒道理、很不體貼。如果我們睡得正好的時候,被人叫起來做工作,可能我們就很不高興,會給他一個壞臉色。然而廣欽老和尚,平時給弟子的鍛煉,就是這樣!當然有人也會不高興,不理會老和尚的鍛煉,自己先跑去睡覺,但是有人會了解,修行就是要鍛煉自己,隨時覺醒,他就不管事情到底是有理還是無理,都會提起正念,做自己該做的鍛煉、交自己該交的考卷。老和尚說,修行不是在討論事情是有理還是無理,是看你遇到境界的時候是能忍還是不能忍!
我們都是忍力還沒有成就的凡夫,在種種身心的折磨當中,雖然知道這是我應得的業報,也有不能安詳微笑、熬不過去的時候,但是只要再提起信願—就如同三更半夜振作精神,把鐵釘揀好那樣,提起信心願力念佛,一定可以回到西方極樂世界。這一條路就是不斷提起信心願力的路,就是一條把痛苦化作光明蓮花的路。有時候有人到寺廟去,會要求師父打香板,消業障。我的恩師說,如果是自己要求別人打香板,心裡就有準備,當然被打的時候,心裡就不會生煩惱,如果是沒有準備,不注意的時候被人無理地打過來,這才是考驗,才可以了解自己的程度和煩惱,所以我的恩師就去跪著懇求老和尚慈悲,幫她去掉「我相」的煩惱,老和尚聽了就說:「好,好,好!」但是並沒有採取任何的行動,恩師就每天都去跪著懇求老和尚,老和尚還是說:
「好,好,好!」但是依然沒有動靜,曰子久了,恩師事情又多,就漸漸忘記。
有一天很多政府官員、台大教授、北一女老師都來到承天寺拜見老和尚,老和尚就叫我的恩師去翻譯,當恩師一進去,照平常和大家念阿彌陀佛,合掌打招呼的時候,老和尚突然就用很誇張,古怪的動作來學我的恩師合掌說:阿彌陀佛!恩師一看,今天不一樣,就趕緊去跪在老和尚面前,老和尚就說:「這麼多在家居士在這裡,你跪著是要讓人家折福嗎?」
恩師不敢再跪著,就趕緊站起來。老和尚反說:「你大膽!竟然站得比師長還高!」就這樣,跪著也不對,站著也不對,要和師長平起平坐,就更不對,真是令人不知如何是好。當天因為有很多人要求要皈依,按照平常的慣例,皈依證都是由我的恩師,或是其他師父代替老和尚來填寫,取法名。但是那天老和尚竟然向大家說:「你們看!她自作主張,皈依證都是她自己寫,目中無人,心裡哪有尊重師長,你們到底是要請我作證皈依?還是請她?」
恩師一聽,就不敢再寫,趕緊把皈依證整理好,送到老和尚的面前,結果老和尚又說:「啊?說她兩句就生煩惱,不要寫了!統統要給我自己寫!這一大堆是要叫我怎麼寫、怎麼取!取名叫做傳圓?傳扁?傳鹼?傳甜?傳凸?傳凹?」說起來也真有趣,老和尚確是有修行功夫,人家被他取名做傳鹼、傳甜,大家也都很高興。恩師當時看,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忍不住眼淚快要流下來。老和尚又向大家說:「你們看!講她兩句就在流眼淚,她就是要讓人家說她很可憐!」流眼淚也不行,恩師只好眼晴閉起來,深深吸一口氣,念佛,開始思惟觀想—沒有一個「你」在罵我,也沒有一個「我」
在被你罵,也沒有「你所罵的話」。(三輪體空)
結果老和尚又說:「你們看!她在那兒眼觀鼻、鼻觀心,假裝很有修的樣子!」在場所有的人都聽得莫名其妙,大家都看她一個人。恩師說,當時實在想找一個洞鑽進去,也很想逃走。可是老和尚又說:「跑那兒去?給我停住!」真是起心即錯,動念即乖,無可奈何當中,也是要忍下來。
可是等到會客時間一過,老和尚竟然若無其事,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平平靜靜,還笑嘻嘻的,端牛奶給我的恩師說:「這給你吃。」等到下午會客時間一到,老和尚又像上午一樣,開始這也不對、那也不對,嫌過來、嫌過去,嫌得令人不知如何是好,可是會客時間一過,他又若無其事。
我的恩師回想:「今天一整天,實在是想不出到底犯了什麼錯,為什麼老和尚樣樣都罵呢?」恩師心裡就起了一個念頭說—我要去問問看,看到底是什麼不對!她一這樣想,就往方丈室走去,敲了門走進去,老和尚看她進來,就故作一副驚嚇的表情,用手拍著胸脯說:
「叫人家幫她去掉‘我相’煩惱,才講她兩句,就要來問問看!如果打她香板,豈不是要去叫警察!」方才生起一念不滿的心,要「問問看!」老和尚就已收到電波了,十方諸佛靈明,我們有什麼心念,能瞞過聖賢呢?
我的恩師聽老和尚這樣說,心裡當下就明白,原來是老和尚慈悲,應自己的懇求,所出的考題!就趕緊跪下來懺悔、感恩。老和尚又說:「我問你!你的名字是不是我取的?我叫你傳淨,你就是傳淨,我叫你傳緣,你就是傳緣,有一天你如果死了,叫你傳淨,你會回答嗎?臉上這一層皮如果撕下來,下面是什麼呢?這麼愛面子!什麼是我?什麼是面子?」我們常沒弄清楚「面子」是什麼,「我」是什麼,就護衛個不停,拚命爭取。靜下來問問自己—「我」是什麼?卻又不明真相。一輩子做糊塗事,不要真理,只要面子,不知想得到什麼?
我們時常念金剛經,說:「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又說:「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念經是這麼念,聽經是這麼聽,聽的時候,好像很解脫自在,但是考題一出來,有人嫌我們、罵我們,我們一聽到,馬上,保護自己的念頭就會跑出來,甚至很不高興。心裡有「我」這個觀念,感覺有個「我」被人家罵,就是我相、人相都表現出來,除了證明自己是個可憐的凡夫,並不是菩薩以外,實在是沒有什麼用啊!
處處保護一個「我」,為了我稍微被人家嫌,就覺得沒有面子,很不自在,希望別人關心我、尊重我、認為我好,這都是在培養我相和我執,佛教導我們要看破放下的,我們反而每天都認真地在培養,還以為自己是在學佛,其實是每天和佛唱反調、抬杠,不過我們自己很少能發現這個現象,總是感覺照顧自己的面子是很應該,很當然的。這不用人教,連小孩子也會。我們可以體會,如果我們的父母在罵我們的兄弟,不是在罵我們自己,是不是我們聽了就不會很難過,假如罵的是我們自己,就比較不歡喜;如果你的上司今天早上是罵你的同事,不是罵你,你聽了就不會感覺沒面子,可見是罵到
「我」—這個「我」的問題,不是罵的內容的問題。
動中用功 忙裡磨刀 痛中考
有的弟子會向廣欽老和尚反應說:「工作太忙了,都沒有時間好好念佛。」老和尚就反問說:「你不會在動中用功嗎?譬如在切菜的時候,切一刀念一句阿彌陀佛,搬磚頭的時候,搬一塊念一句阿彌陀佛,走路走一步念一聲阿彌陀佛,和人家說話,一停下來就馬上念佛,每一個工作都心平氣和地去做,在生活中練習,每一個動作都念佛,這就是動中的用功。」
有一天,在建築工程正忙,工程車手、建築工人都來準備做工的時候,老和尚知道我的恩師又開始要工作、處理問題了,他故意把恩師叫去說:「你現在去磨剃頭刀,把剃頭刀磨好」,當時恩師感覺很為難——工作正多,正要忙,工人都在等,才要叫她去磨剃頭刀!但是師命難違,只好趕快去磨,磨好了趕緊回去向老和尚報告,老和尚卻一點兒都不在乎有多少工程車在那裡等,若無其事,很悠閑地,又說要檢查她的磨刀石,我的恩師就快送磨刀石去給老和尚檢查。老和尚一看就說:「這磨刀石只有磨在中間這一段,兩頭都沒有磨,可見是心不平靜,用力不均,是急躁匆忙中磨的。」然後又叫我的恩師回去,重新再磨!我的恩師雖然知道這是老和尚的慈悲教導,可是工作很多,實在有壓力,就趕緊回去重新磨,這次就把磨刀石的兩頭補磨一下,讓它平一些,然後又送回去給老和尚檢查,老和尚一看就說:「這就是要做給人家看,磨給別人檢查的,才補磨兩頭,根本沒有真正用心、平等地去磨!」我的恩師聽了,就跪下來向老和尚懺悔,求老和尚慈悲指導—磨刀應該要怎麼磨?
老和尚就說:「兩手拿刀,心中念佛,安定平靜,由磨刀石的頭直到尾,平均用力,磨一下念一句阿彌陀佛,不管事情有多少,有多忙,心都要不動亂,每一刀都不能差錯,勿急躁也別趕速度,因為修行是為了自己修,是藉境來煉心,藉著建築工程來磨煉自己的心,並不是為了要做建築工程,更不是要做給人家看,或是讓人檢查用的。」
老和尚就拿出他自己的磨刀石,我的恩師一看,真是心服口服,老和尚的磨刀石是那麼平,平得發亮,那就是內心真實用功的過程。
老和尚故意在很忙、而且境界動亂、令人很心急的時候,訓練弟子要把心安定下來,去磨刀。實在講,這世間的事物都是幻化的,工程不論多麼龐大,寺廟建得多大,有一天也都會化為塵埃的,只有內心的一念清淨、安定,是成佛的正因,這才是我們要用功的地方,工作只是我們用功煉心的題目而已。
有一天,我的恩師和大眾去出坡,到野外做工作,她把斗笠放在地上,有一隻蜈蚣竟然爬到斗笠裡面藏匿起來,當時我的恩師還不知道,要戴斗笠之前必須要敲敲打打再戴,她一戴上就被蜈蚣咬了一下,不但又紅又痛,而且整個頭都腫起來!但是因為每一個人都有執事工作,雖然傷口很痛,也得忍耐去做,後來痛到站不穩,就去向老和尚報告。老和尚完全沒有問她到底傷口如何,是不是要緊,只有問:「那蜈蚣呢?」我的恩師回答說:「當時被咬到,一痛,還沒看清楚就把斗笠丟了!」老和尚說:「那蜈蚣被你一扔,不知道有沒有摔傷啊?」
有的人可能會感覺很奇怪——為什麼老和尚對弟子受傷這麼沒有關懷心呢?實在講,老和尚對真正要修行的弟子,是照顧弟子的起心動念,和法身慧命,勝過照顧身體。
是「心念」在決定「身體」。因為我們在六道輪迴中,一定是隨時都有身體的,只是每一生換的身體不一樣而已,有時候是用「人」的身體。有時候換成「動物」的身體,變成豬啊,牛啊,甚至變成餓鬼的身體。身體是一定會存在,會有的,只是好壞大小不一樣罷了!決定我們要有那一種身體,主要是由我們的心念決定。臨終一念生氣,就會換到地獄痛苦的身體,一念念佛,也可以換來佛的金色身。
我們平常只會照顧身體,執著身體,反而不知道該照顧我們的起心動念!老和尚很慈悲,提醒弟子——即使是被蜈蚣咬到,忽然間很痛苦的時候,也要保持慈悲的心,照顧蜈蚣,不是照顧自己、憐惜自己。
當我們能夠發出對眾生慈悲的心,當下一念就不會感覺自己有痛苦,就等於由我們的「身見」執著中走出來,得到自在解脫。而且,如果一生中都發射這種佛菩薩慈悲的心念電波,必定投影出佛菩薩的相,換得佛菩薩之身。
廣欽老和尚對居士的開示
美國度輪老法師弟子恆某師,偕同香港護法某居士來參拜老和尚。某居士世代篤信佛法,早年常親近虛雲老和尚,其父是虛雲老和尚的大護法之一。此番來臺,慕老和尚之道風,專程上山參拜。
某居士見過老和尚後,便對老和尚表示,人生短促,今後將一心一意走修行這條路,看能不能了生死。
老和尚說:「現在民間信佛,大都佛、道不分,把佛菩薩、神明搞在一起,亂信一通。而且在世俗中,人人都被名、利兩樣絞得團團轉,天天都在打名利的妄想,像沈在迷夢中不知醒一樣,這樣,要學佛了生死,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某居士說:「所以我就想早點把擔子卸下來,專心走這條路。」
老和尚說:「話是這麼說,你還是有所罣礙,你仍是在掛心你的孩子、全家大小。我們修行就是要修這愛別離苦、生老病死苦。你要知道,我們投生到這人間來,有父母、兄弟姊妹等,這些都是屬於四生輪迴中的一環,今世父母生我,以後我再生別人,彼此輾轉相生,再加上我們的殺業,現在你殺我、食我,以後我殺你、食你,殺業不絕,冤冤相報,彼此相殘,如是相生相殘,一下子生為人,一下子又淪為畜生,在四生六道中,來來去去,永無止息,父母親眷就是我們輪迴的伴侶。」
「現在你既然曉得學佛、拜佛,也會供佛、供法、供僧,這也是過去有種善根,學佛了更應知道來擁護佛法。居士在家學佛,衣、食、住、行等日常生活,這是免不了的,但是我們要知所節度,食但飽腹,衣足禦寒,一切能過得去就好,把所餘的錢財拿來供佛、供法、供僧。做功德,做個護法,這才是在家居士所應做的本分事。」
某居士又問:「那我們在家人應修持哪一法門?」
老和尚說:「在家居士想要修得如何,那是不可能的事,還是捨下一切,一心唸佛,求帶業往生,不要再墮娑婆,才是最穩當的。我們出家人,有的為了度眾生,發願還要再來這娑婆世界,但這個願,也要本身達到菩薩的境界才有把握,否則一來很容易就迷失掉,又被牽入輪迴中,這是很危險的。」
「現在人學佛,自度尚未成,自身還是一團泥沼,就想度自己的親眷,結果,度人未成,反被人度去。學佛人自度無暇,還去牽絆罣礙親眷,這樣子,世俗念頭不易轉過來,想要修成了生死,就很為難了。」
「這個人生就像在演電視劇一樣,各人扮演各種不同的角色,劇情發展悲歡離合、喜怒哀樂,看戲的人也隨著劇情忽喜忽樂、忽憂忽悲,而這好惡憂樂,也不過是我們自己眼根對塵境,在分別取捨。我們看娑婆世界也是一樣,順境、逆境、善的、惡的,心境隨之起伏,而不幸的是,我們的惡習深重,眼根對境,見惡易隨,見善難徙,看到惡的,契合自己的惡性習氣,就心生歡喜,恣心縱意,隨順而去;而聽到佛菩薩的作為,像釋迦牟尼佛、觀音菩薩、地藏菩薩等,卻心生為難,認為那只是佛菩薩們的境界,自己是凡夫,如何效得來,心生退卻,對佛菩薩只有空讚嘆。結果,好的沒學到,壞的卻越染越深,這就是本身沒有誓願力的緣故。」
「我們修行,就是靠我們的誓願力在成佛的,自古以來的佛菩薩,像文殊、普賢、觀音等,無不是靠著他們本身的誓願力,修苦行而成就的。」
「出家人看經書,可以瞭解佛菩薩的意義,且要受戒,戒律很重要,這是我們了生死的根本。持戒,忍辱是第一道,要修苦行,粗衣淡飯,為常住、為眾服務,做功德,才能開出我們的智慧,才能親身體會佛菩薩的意思(境界)。」
「你看看這個世界,大家都沈在迷夢中,追逐名利,你爭我奪,你好,我要比你更好,你強,我要比你更強,每個人都在比賽,看看誰的夢做得最大。結果,這些名、這些利,生不帶來,死亦帶不去,只是徒然多造一些新的惡業,而此番再墮下去,人身也就難得了。」
「我們這個人身,實在是很寶貴的,也是不容易得的,我們說人生人,狗生狗,各有其類,但是,不論是生人或生狗,均是我們這靈靈覺覺、不生不滅的靈性在轉變的。我們這個心所行的,是佛菩薩的行徑,將來就在佛菩薩的境地,心行所做的是貪婪、是愚痴、是嗔恚,以後就是三惡道的一份子,甚至昆蟲類、空中飄浮的微細眾生類,均是經由我們這人身,不同的心行作為而轉化的。十法界中一切的眾生,無一不是經由我們這人身而轉化,我們這人身並不是那麼輕易過的,事實上,我們是在過這個人身劫。」
修行最先就是要攝住這個心猿意馬、隨心所欲的心,不讓它出去放逸,這很不容易,但我們要發願,為消這些無始來的習氣罪業,要提出勇氣,努力修苦行,難做的,要去做,別人不願做的,我們要去做,發願自己要成就,像阿彌陀佛一樣,如此的信願行,業障才會消。業障消,則做任何事情都愉愉快快的,不覺其苦,雖住娑婆界,猶如西方境。
念佛要有願力,西方怎麼去?西方是靠我們這個要往生的願力到達的,沒有這個願力,是不會達到的,但是,你不要以為西方是在多麼遙遠的地方,其實西方是很近,就在我們的心頭,否則,西方那麼遠,要怎麼去?臨終念佛,那句佛號就在我們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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