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過不能相抵(修改版)

 

功過不能相抵(修改版)

作者:莊嘉茵

(寫於2013年 修訂於2023年01月)

我的直屬主管張女士(化名)於去年四月二十日去世，世壽八十六歲。她在我們公司服務了五十多年曾任副董事長，在業界的年資與成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可說是一位傳奇人物。

張女士出生於浙江省，祖父留下一間中藥鋪，父親發展出錢莊、銀樓、電力公司、米廠酒廠醋廠等事業。父親高大英挺，母親嬌小裹小腳。張女士的兄長都像母親。她修長美麗明快果決，尤其出生後父親就發大財被視同掌上明珠，常說：「好筍長在籬笆外」。

張女士做事認真深得師長疼愛，更是運動健將。九歲時，三十多歲的母親罹患嚴重胃疾滴水不能進中西醫罔效，家中買好棺木。母親遺憾未曾去過普陀山，父親請轎夫抬著母親前往，張女士也向學校請假陪同。到普陀山後住在佛寺裡，每天延請法師誦經祈福。誦經時張母躺臥於大殿角落的臨時木板床，九歲的張女士在法師身後禮拜觀世音菩薩，每一拜都至誠懇切。每三、五天就轉換佛寺，連續朝拜了一個月。原本只能嚥下香灰水的張母，慢慢的能喝進一些米湯，一個月後竟然康復，後來以九十四歲高齡壽終。在普陀山海邊的潮音洞，九歲的張女士親眼看到琉璃般透明的觀世音菩薩，在場其他眾人無人能見。

張女士想出外求學，父親不捨。張女士絕食了三天(其實有偷吃)，父親終於妥協，讓她到上海就讀南洋模範中學。張女士在校人緣好，當上了戲劇社的導演。就讀大學時，她聽說該校最難研修的是化學和物理，好強的張女士不讓鬚眉，主修化學副修物理。她在大一時創下該校三項記錄：女生當班代表、女生當學生會代表、大一新生當學生會代表。每年的聖誕節，她像明星一樣到處趕場，幫助貧困同學籌募學費，有時也向同學家長募款。

大學畢業後時局動盪，張女士迫於父命，接受了親事，對方為黨政軍高層之子。大陸國共易手後，張家兵分二路，張女士隨同夫婿跟著二哥先到香港，三年後夫妻又到台灣當英文編譯。張女士的父母帶著大兒子一家、帳房、廚師到了台灣，住在台北市中心的獨棟庭院。等待回鄉的日子閒來無事，高壯的張父一天吃五頓的結果，沒幾年就突然因嚴重的糖尿病去世了，享年六十歲。張女士當天就發願為父親吃早齋祈福，五十多年不改。

外國公司薪資優渥，但是張女士的丈夫不甘埋沒美國名校經濟學碩士的學歷，辭職開設鈕釦工廠幾年後負債累累。張女士迫於無奈，到學長的公司做業務。買了一部三輪車請了一位車伕，到處拜訪客戶。她告訴我，若不是為了還債，絕不會做這個到處求人的工作。賦閒在家的丈夫，常對張女士冷嘲熱諷。為了債務和家計，張女士全年無休，放假日也要應酬。幾年後還清了債務，在業界嶄露頭角，最後榮任副董事長，個人的業績相當於一個分公司。她在商場上廣結善緣，結交很多達官顯要，也曾在幾家大公司兼任副董事長，自己也開設公司。所以在商場上，大家都尊稱她為董事長。

三、四十年前，張女士的三位友人想合作經營大飯店。三位董事長將資金匯集到位後，其中兩位主事的大董事長無法達成共識。王董事長想要自行培養本土幹部，他的企業都是如此，徐董事長要與國際連鎖大飯店合作。大家表面上客客氣氣，私下都打電話向張女士抱怨請她說服對方。張女士思考後對王董事長說：「兩位董事長在自己公司都是最高決策者，只有別人聽你們的，兩位不可能合作做生意。我建議不要蓋飯店，把資金拿來開設醫院。經營飯店即使成功，在社會大眾的心目中，您還是一位生意人。如果開設醫院並且開刀時不先收保證金，大家會覺得您是一位企業家。」王董事長說：「不收保證金會賠錢呢！」張女士說：「台灣的民眾很有感恩心，如果你們醫院把病人治好了，家人一定會想盡辦法繳清費用。若有人還不出保證金，那一定是少數。貴企業每年都會捐款給慈善單位，這些費用就當是做善事吧！」王董事長拿回資金後，果然開設了長庚醫院，幾年後徐董事長也跟進，開設了板橋亞東醫院。十多年後，在一個冠蓋雲集的場合，王董事長在眾人面前舉杯敬張女士：「多謝您的建議，否則我不會想到蓋醫院，現在長庚醫院很成功。」張女士笑問：「沒有收保證金，欠款多不多？」王董事長答：「非常之少。」

張女士本著化學系做實驗的精神廚藝驚人，常在家中宴客，魚翅、燕窩、海蔘、燻魚等料理都做得媲美大廚。有時買來活蟹直接醃製生食，有時買來活魚，先在缸裡養幾日去除土味再叫佣人宰殺。十多年前在家中工作了三十多年的佣人突然必須每週洗腎三次幾年前去世。張女士自己很注重養生，多蔬果少肉食，定時作息做運動，二十八年來沒看她感冒。但是她皮膚不好，小腿上長年一塊塊的紅斑。

我在十四年前開始吃齋念佛，張女士非常不以為然，常說：「妳又不是尼姑，跟人家吃什麼素，半葷半素才健康。」又說：「不吃肉至少要吃魚，不要因為迷信無知而把身體弄壞。我也相信觀世音菩薩，心地好最重要其他都是假的。」跟著她赴宴時整路叨念：「山珍海味不吃，真沒那個命，妳是走墓窟運了。」見我不聽勸，張女士罵：「這些出家人都不工作，要靠人家吃飯。」我聽了很難過，有時回答她：「我們看心理醫生也要付專業費用啊！何況師父帶領我們成就了個人，圓滿了家庭，對我們身心靈的幫助不是心理醫生能比得上的。我先生常說，若不是師父，我現在要去山上祭拜他了。何況供養三寶是為我們自己累積福報。」她自信的說：「我從來不去拜拜，也不捐錢，妳看我有沒有福報？」後來我儘量不跟她去應酬。

十年前張女士迷上甲魚湯，常去的兩家高級餐廳的廚師不會做，她教廚師做。請客的時候，她就會對賓客介紹：「甲魚湯最能增加免疫力，裙邊膠質能強筋健骨。甲魚最腥氣要當天現宰，這道湯菜單上沒有要預訂才有。」聽到甲魚是現宰，吃著素套餐的我就會默持往生咒。沒多久張女士的頭頂突然大量掉髮，必須帶著髮片出門。我有時幫她調整髮片，看到整片光亮的頭皮好像看到甲魚一般。五年前的年前午宴，賓主每人一盅甲魚湯，張女士循例推薦。我聽了多年覺得厭煩，低頭吃著我的素餐，心裡想著：「沒我的事。」突然間心臟就不跳了，後背開始發涼麻到四肢，氣也喘不過來。在臉部扭曲之前，我向後轉裝作要撥打手機，心中拼命念佛。在四十層的高樓上我無助的看著台北的天空，昏倒前忽然想起甲魚，趕緊向他們懺悔：「罔稱我是佛弟子，一點慈悲心都沒有。」然後我就喘過來了。六天之後，張女士突然嚴重不適，新春期間坐救護車到醫院診查出心臟三條主動脈嚴重阻塞，轉送亞東醫院開刀做了三條繞道手術。術後我首次和住院的張女士通上電話，我婉轉的說年前聚餐她們喝甲魚湯時我就心臟不適。我說：「以後不要再喝甲魚湯了吧！」她說：「妳說甚麼啊！我開刀後的第一餐就是要餐廳送甲魚湯來醫院。」

張女士手術成功，醫師團說她心臟的三條高速公路再用二十年沒問題。一個多月後，八十多歲的張女士重返職場。幾個月後張女士開始失眠胃痛。歷經多位名醫被確診為憂鬱症。張女士無法接受拒絕用藥，即使行走吃力，她還是堅持讓司機送她上班，我們再攙扶她上樓，直到往生前半年完全無法出門為止。張女士無法上班後就不接電話不見親友只願見我。我每日上午上班下午去陪她，包括週六、日與過年。我念唱心經、講因果故事、介紹西方極樂世界、唱觀世音菩薩的歌給她聽。她開始相信因果，也讓我在一旁念佛。

張女士衰弱得很快，瘦成皮包骨只能喝流質，堅持每天吃蒸魚蒸蛋。問她有沒有不舒服她都說沒有，堅持不去醫院。我準備了醫療用品，也找專家幫她按摩打點滴，找機會跟她溝通往生大事。她說不急救不冰存不設靈堂不發訃文不做告別式。她的兒子說不要念經做七燒紙錢。我好不容易讓兩人同意屆時助念八小時。後來張女士開始全臉全身脫皮，我一片一片的幫她撕下並護膚，感覺好像撕下魚鱗片一樣。最後她說不出話頭也抬不起來，不扶著頸部，頭就往後掉。16日早上張女士的小兒子打電話到公司說：「中午了媽媽沒有醒來還在昏睡。」我就請他叫救護車。我坐捷運到亞東醫院，岀站時望見電子鐘顯示14：44，心想張女士是無法出院了。

張女士到院後導出4700cc尿液。她醒來看到我就說：「嘉茵，回家！」我安撫她留院讓治療，問她有無不適餓不餓，她都搖頭只要喝水，很快又昏睡。她的兒子在醫院無法睡覺，所以白天他來我晚上陪床。他很有信心覺得媽媽沒病只是虛弱，幾日後就可出院，我卻偷偷的買了蓮花鞋和往生被藏在病房。我每晚幫她念佛、誦地藏經，細細的撕下她臉上的脫皮塗上面霜和護唇膏。20日那天下午，張女士的兒子打電話到公司說她指數下降，要我趕過去，他要回家拿證件。我到病房看到她獨自一人，昏睡如我早晨離開一般，但是生命指數卻下降一半。我在她耳邊說：「董事長，我是嘉茵。」她雖閉著眼卻激動起來，胸膛劇烈起伏喘氣。我說：「您每天說要回家，但是您從小到大搬過好幾個家，沒有一個家能長治久安，西方極樂世界才是我們永久的家。我陪著您，觀世音菩薩陪著您，我們念佛回家！」我在她耳邊一說完，她就張嘴要吸氣，一口氣上不來就在我眼前走了。我叫進護士，護士看著無生命跡象的儀器對著我點點頭，動手拔除管線。我從衣櫃拿出往生被，幫張女士整理好儀容後幫她蓋住全身。打開念佛機，通知同修和小妹後就開始助念。一個多小時之後張女士的小兒子返回醫院。看到我們在助念嚇了一跳，方知母親已經離世，他也坐下來跟著大眾念阿彌陀佛。我們助念了八個小時，看到董事長遺容安詳，面部的皮膚光潔。她的兒子覺得很安慰，說：「這樣很好，若當時我在，一定大吼大叫。」

隔日傍晚張女士就入殮了，她的友人請來出家師父領眾念誦阿彌陀經。張女士的兒子事前不知，鐵青著臉忍完全程，其實只有二十多分鐘。最後要移靈時，工作人員請他捧牌位他搖頭拒絕；請他拿香，他說：「我不拿香。」終於願意捧著遺照，其他就由我們幫著。張女士的友人得知她去世的消息都很震驚，沒人知道她病重，隔日家裡就湧進二十多盆蘭花，大家紛紛前來弔唁。原來不準備設靈堂的小兒子只好放一張照片在矮櫃上讓親友致意，沒有牌位香爐水果飯菜，甚至連一杯水都沒有，只有蘭花排到門口。我每天去幫著接待前來致意的賓客，在張女士頭七的當天中午，只有我與她的兒子兩人，他吃他的午飯，我拿出我的便當供養張女士，連我用玻璃杯偷偷供了一小杯咒水在遺照旁也馬上被她兒子發現後倒掉。可憐張女士生前家財萬貫，走後連一杯水都沒得喝，頭七只能與我共享一個便當。其實她的小兒子不是不孝，他是覺得人死如燈滅。

二日後我和助理到寂光寺朝山，並向師父上人稟報張女士去世的消息。師父上人一年前在馬醫師的診所和張女士有一面之緣，這是我特意安排的機會，讓張女士結個緣。師父上人要我們向佛菩薩祈求，我一拜一拜的念著觀世音菩薩，看到助理滴下的汗水在地上積了一灘又一灘。半個多小時後，終於有大善知識說：「不要拜了，出不來的！」我趕忙前去請教：「我們董事長出不來？為什麼？」「她被戴上手銬腳鐐，怎麼出得來？」「為什麼？」「她毀謗三寶啊！」「有嗎？」「妳知道的啊！」「您是說她在我面前批評出家師父的話啊！」「是啊！」「那是我德性不夠，才會讓她對我說那些話，她不會對別人這麼說的。」「心裡不這樣想，怎麼會說得出來？她事業成功，以為自己的想法都是對的，殊不知她的福報都是過去生供養三寶建寺而來。」我說：「她對父母很有孝心，奉養母親終老。」「是啊！所以最後小兒子回來陪她啦！」「她對觀世音菩薩深信不疑。」「是啊！她心裡有苦都會對菩薩說，她有所求菩薩也滿她的願，但是造了口業就是要受報啊！」我說：「她勸人蓋醫院，幫了很多人。」「功過不能相抵，她勸人蓋醫院，也讓自己高壽，一輩子無病無災，但是造了殺業吃了這麼多眾生肉，還是要受報啊！」我想到她教殺了這麼多魚和甲魚，心裡很害怕，又想到她十幾年來辦公室桌上放了一部地藏經，雖未翻閱，至少心中有菩薩。登時我虔誠的對著虛空雙手合十說：「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薩，祈請地藏菩薩加持董事長，讓她能了知因果，知道自己做錯什麼！」話畢驚見剛剛說話的師姐張口仰躺在椅子上頭垂掉於後，跟張女士最後那個月的情形一模一樣。

張女士渾身無力，我們一直幫她持咒念佛良久無果。這時馬醫師走進會客室，我對她說：「這位是我們董事長，她上週去世了。」馬醫師握著張女士的手幫她持咒良久。我問張女士：「好一點了嗎？」她點頭。我說：「剛剛菩薩說的話，您都聽到了嗎？」她點頭。張女士喝了咒水後虛弱的說：「最後那一陣子我的身上爬滿了魚和甲魚，我嚇得要命，閉著眼不敢看也不敢說，這才知道妳說的都是真的。」「您要向您傷害和食噉的眾生懺悔啊！」她點點頭。我說：「這位是馬醫師。」她說：「如果我能多去看診幾次，最後就不會這麼痛苦，真是後悔啊！」「今日多虧慧深法師幫忙，我們要感謝師父上人。」她說：「我很慚愧，我當時心裡看不起他。」我說：「師父不會罣礙，但是我們要懺悔。」她點頭說：「我在台灣和美國有很多房子，但是現在沒有一處可以住。」我說：「師父很歡迎您在這兒修行。待會兒您跟著我們一起晚餐，晚上一起朝山，明天有水懺法會，我們一起向眾生懺悔。」「我走不動。」我說：「我揹著您。」助理說：「董事長，還有我！還有我！」張女士跟我說：「早知道妳對我那麼好，我當初應該對妳好一點。」我說：「您對我已經很好了。」

隔日水懺法會，我提前幫張女士做第二個七，寺裡幫張女士寫了臨時大牌位，也讓我午供時到靈前上香，但是整個早上都沒看到助理。午餐的時候，助理穿著大外套坐到我旁邊，我說：「太陽那麼大，我都拜的滿身大汗，妳怎麼穿這麼厚。」她說：「我早上渾身發冷又無力，躺在床上爬不起來，就像董事長後來那樣，剛剛打板要吃飯我才忽然起得來。為什麼董事長找我不找妳呢？」坐在我另一邊的師姐回答助理說：「妳怎麼知道妳們董事長沒找她呢？妳以為妳說要揹就揹得動嗎？」

五月份的板橋法會師父上人親臨主持，我幫張女士寫了大牌位三天全程參加。其中有一天是張女士做七，結束後張女士出來哭訴：「我賺了那麼多錢，通通帶不走。回家沒地方坐，連一杯水都沒得喝。」我從未聽過張女士承認她有錢。我說：「我們不要怨別人，這都是我們自己的業。」「妳幫我寫的都是臨時牌位，以後就沒有了。」「您願意到寂光寺修行嗎？」「那裡很好，可是我沒有自己的房間。」法會時的臨時牌位寺方沒有規定費用，法會結束後就會火化。寺裡的功德堂有金屬的永久牌位但是很難申請，要師父上人首肯才行。我請求師父上人幫張女士設立永久牌位，上人說：「妳也知道我的規矩，要有家人常來寺裡修行，能利益到往生者我們才能幫往生者設立永久牌位。」張女士說：「我會很認真。」我也說：「我們董事長會遵守寺規按時早晚課，認真修行。」師父上人說：「規矩不能破。」張女士拿出做業務不屈不撓的精神一直懇求師父上人未得回應。張女士理由說遍之後開始哀求，我從未見過高傲的她服軟過，她哭著說：「我很可憐，沒有地方住又沒有力氣，無法跪下求您。」我說：「我代替您跪。」我跪下後張女士看師父上人沉默不語，哀聲說：「我以前都要有自己的地方，到餐廳吃飯也要有貴賓室才樂意。現在我也不要求有自己的房間了，只要給我一個小小的角落，讓我能遮風蔽雨就行。我要邀請所有像我這麼可憐的、沒有親人在修行的人都住在一起修行。」師父上人大聲說：「好！既然妳有這個心願意改變自己、推己及人利益眾生，我就成全妳。妳的牌位就寫『十方法界欲求解脫之眾生』，陽上也不用寫誰了，妳自己好好修行。」張女士喜極而泣。

張女士往生後除了頭七之外，其他的六個七在寂光寺或板橋法會或淨蓮念佛會剛好都有法會，說起來她也是很有福報。在四十九天之內，我幫她拜過三場水懺、兩次朝山、兩次普施，幾次念佛法會和地藏法會。我相信她若了知正道，一定會很精進。

我與張女士相處的時間與我婚前與父母相處的時間一樣多，緣份很深。張女士自律有毅力，做人處事認真，從不拿不義之財。她影響我很多，豐富了我的生命，可惜她的風采和優點我都沒學到。同在寂光寺有永久牌位的簡伯伯說：「妳們董事長很感謝妳幫她安排在這裡，她很歡喜，交了很多朋友。她很會講話，大家都喜歡聽她說話。」我與董事長在冥陽兩地共同努力，祈望來日能在西方極樂世界再相聚首。阿彌陀佛！

後記：

兩年之後，公司的協理接連三天夢見董事長說要搬家，他就跟我說夢境。我返寺時試圖了解一下，得知房子住滿了，董事長希望帶著她的親友另住新房，此事得到師父上人的首肯。

(來源為寂光寺網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