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現世果報
慧深法師講述
小時候,家裡經營小雜貨店,以前的糖不是小包裝,一個大缸裝著,要多少糖就稱給你,一定有糖掉落地面,很多螞蟻四處遊行,飯菜一上桌,螞蟻一定上桌。我小時候揉死不少螞蟻。現在道場也有螞蟻,到處都有螞蟻,不找別人,特別愛找我。我說我小時候愛揉死螞蟻,所以身上有了記號。我動手揉螞蟻,當年手上那些皮膚都換新了,但是記號不消。
記得以前有個信徒,當老師,教導學生要愛護動物。是否真的愛護了?她很愛乾淨,看到螞蟻,抹布拿著,用力的把螞蟻全部殺死,有時點火燒螞蟻。來參加法會,分配她到某個寮房去。她把東西放好,到我那裡坐一會兒,回到寮房,那一間裡頭,比她早到的,早上來的,中午來的,她是下午才來的,她說:「嚇死人了,我的包包裡頭很多螞蟻。裡頭沒放甜的東西,卻聚集了一大團螞蟻。」因為我自己有過經驗,問她以前很愛殺螞蟻嗎?她說她特別愛殺螞蟻,拜佛、持往生咒時候,看到螞蟻還是要動手殺死他們。拜懺嗎?有,她跟大家拜懺。我說:「太奇怪了,所有的人包包都放在一起,妳又是很愛乾淨,而且清潔劑專挑有機的,洗了不傷皮膚,很自然的清潔用品。妳這麼愛乾淨,為什麼一大團的螞蟻要爬進包包裡頭?妳的習氣裡面就有這個密碼。妳求懺悔,妳以為螞蟻不是人,殺螞蟻又不像殺雞殺鴨。吃素不殺生了,可是看到螞蟻時,那個習氣還在,螞蟻一定找妳算帳。」
我向她談到在新加坡時期的事情。當年我在新加坡,有一個上班的太太,不識字,很認真的念佛。有一次她說:「我那個兒子特別喜歡殺蟑螂螞蟻,我怎麼辦?我學佛。」那時候我經常持咒,持大悲咒,持大悲咒水。我們這裡外頭的大悲咒水,千萬別當作普通水喝,那是許多人加持的,每個咒都持一零八遍。當年我傻傻的,沒叫大家一起來持咒,我自己持。她帶一些咒水回去,將螞蟻都當作人,她說:「螞蟻哥哥,你要趕快走,我是不會殺你,我兒子會殺你。」每天都灑大悲咒水。一星期後,她說:「好神奇,我放心了!」問她放什麼心?她說:「那些螞蟻哥哥,我每天跟他們溝通:我不會殺你們,可是我兒子會殺,你們趕快跑,趕快跑!現在全都跑掉了。」她有時間拜懺嗎?沒有。她在餐廳打掃廁所,每天都用心持咒,沒有休息時間,回家她就叫那些螞蟻哥哥趕快走,蟑螂哥哥不要來,螞蟻和蟑螂果真都離開了。
我二十歲時,臺灣第一次傳授在家居士菩薩戒,我的外祖母就去受菩薩戒了。但是她受戒以後,回家教孫子不可以做某些事情,她卻沒能如理如法的守戒,她說:「那些我不懂,我自己吃素食就好,孫子還小,可能要煮一些肉給他們吃。受菩薩戒了,我自己不吃肉,為了怕孫子長不大,不吃葷食骨頭會疏鬆。」煮眾生肉給孫子們吃。受五戒、八關戒的第一條:不殺生。可是多少人去受菩薩戒,戒場的人說可以煮可以吃肉。起初我不大相信,受戒怎麼可以煮可以吃肉?吃肉再求懺悔,有效嗎?我跟隨的師父,大家都知道,現在臺灣有精進佛七,就是他創辦的。他不是能號召許多信徒的人,但是唯一,每個人來他都要求不再吃肉,要吃素。有力沒力呢?現在許多大道場的法師,登高一呼,數萬、數十萬乃至數百萬人跟著做,比我的師長還有影響力。像我,小小的一座道場,你們來了,我殷勤的勸導,你們能夠聽進多少,做了多少,我們就真正能消多少業。所以我唯一認為的是,能力所及處盡量勸大家。用嘴巴勸人,本身還沒能完全做到,是不是你救了很多人,很多人都因你而吃素食,你做的還沒有如理如法時,眾生願意放過你嗎?我不知道。但是我自己受過果報。這個故事我說過好幾次,但是很少拿來拜懺時候說。
三十年前新加坡的女子佛學院,請我到佛學院,那裡都是比丘尼的佛學院,年輕女子沒送到外頭的學校讀書,到佛學院上課,請老師來教育。因為她的徒弟有到臺灣受戒,認識我,老師父看到我,說:「妳能夠到我那裡的佛學院,牽引我那些年輕的比丘尼嗎?」起初我不肯去,臺北松山寺的道安老和尚說:「慧深,妳要去。」因為我在他那裡聽課,不得已到新加坡。現在去寂光寺或以前到能仁寺的人都知道,地方不大,我喜歡青綠色的東西,只要種得活的,桌上擺很多,外面能種的地方都種,減碳,又增添氧氣,我說我那裡是亞馬遜森林。別處道場種的都是一棵幾萬元的,我種的只要求有綠色葉子。到新加坡也這樣,籬笆看出去,別人家庭院裡很漂亮的花園,那座佛學院裡頭沒有。我想:「我要買一些花籽來種植花。」
當時有個馬來人幫忙整理環境,我要她幫忙挖掘一小塊土地,三尺寬,七尺長,比單身床舖稍長些,我撒了花籽,我很認真,教學之外的時間都去澆水。萌芽了,新加坡是很熱的地帶,我不知道小蝸牛很多,今天看到綠色的新芽,明天全沒了,好嫰好好吃。花籽撒了兩次三次,每次都只有兩三棵長成,不好看。我想到讀初中時期,童子軍到外面露營,老師教我們營區周圍要撒石灰,可以防蛇。我想,這東西也可以對治蝸牛。鄰居的阿姑說:「師父,告訴您,您去買蝸牛粉撒下,蝸牛就沒了。」我想,大概是吃後蝸牛會死,出家人怎麼可以用它?不可以。我想到小時戰爭時期,沒東西好吃,揀來蝸牛,將斧足剁下來,其餘的丟給鴨子吃。斧足部分,撒下一把鹽,拌一拌,黏液就沒了。我知道蝸牛怕鹽。既然防蛇撒石灰,我防蝸牛就撒鹽。
新加坡的鹽很便宜,四周都是海。我撒了鹽,成功了。過幾天,大雨將鹽沖走,蝸牛又過來,再撒鹽,蝸牛又不見了。以後我有本事了,住那裡兩三年間,我沒有殺蝸牛,只在周圍撒鹽,花種得很漂亮。人家說:「老師種的花很美,別人種的花都要被蝸牛啃光。」我說我有祕方,我撒鹽,不必殺蝸牛,蝸牛怕鹽,自然不來這些花圃。
種幾年以後,有一天馬來人向我請假,他的親人在馬來西亞結婚,要請假五天,很快就回來。她很多年都不曾請假,請個假當然准許。放假前一天她掃好,假期的第一天我偷個懶,不掃,第二天來掃除樹葉,第三天不掃,第四天掃,隔一天她就回來了。我雖然當老師,親自去掃。一去打掃,我發現旁邊很多蝸牛殼,那裡的蝸牛比臺灣的小些,怎麼每個都翻過身來?蝸牛肉不知道哪裡去了,全都見不到著,只剩下黏液,每個殼裡頭都空洞無一物。心知不妙,這些蝸牛大概全被我殺死了。應該是不可以用鹽防範蝸牛。我想:這幾年我都用鹽,蝸牛不知道死了多少。
人總習慣為自己找個臺階下,我說:「我不是故意殺死你們,只是預防而已,不想殺死你們。」不知道死了多少蝸牛,就為他們念一些往生咒好了。自己找理由,說我無意殺害他們。這些蝸牛死了,我也念往生咒回向給他們。如同你們說:「師父說我以前殺害眾生,我長久以來都寫牌位超度他們。」牌位你寫了,但是你有沒有觀想這些殺害的眾生,仗著佛菩薩的力量,真實脫離痛苦深淵嗎?「沒有啦,反正我為你們念了經,大家扯平,不是我要害你們,是你們自己爬過來。」
告訴各位,我今生很少去看病,不愛看病,也不愛吃藥,不愛找醫生,除非已經沒辦法了。今生如果看醫生,大概都是重病難以忍受了。回臺以後,很多經營西藥房或當醫生的信徒,說:「我兒子的香港腳,擦了某種藥立即痊癒。」我擦了很多,沒效。英國的ICI做漆,也賣治療香港腳的藥,對我無效。信徒說:「如果那些藥都治不好,軍中有一種藥很有效。軍人行軍很容易得到香港腳,有一種深綠色的藥,一個洞一個洞的,撒了它香港腳必定治好。」對我無效,ICI吃了,好兩天,然後無效。
我想,或許新加坡比較乾燥,臺灣溼度重,所以我的腳容易潰爛。嚴重到什麼程度呢?到別人家裡,門口有雙拖鞋。你想,出家師父到在家眾家裡,總會挑一雙比較新比較乾淨的給我。早上穿了,下午我的腳癢了,一個個的水泡,回來幾天開始脫皮,直直的長條狀,不像別人那種圓形。完全想不出原因。甚至我到國外,下飛機第一件做的事情是請人買新拖鞋,我不會穿臺灣穿過的鞋子出國,新鞋買來,穿過後可以帶回臺灣。人家到我的房間,一定要她穿鞋子才能上我的房間,否則我踩過去,腳又要潰爛。最嚴重的時候,流的是黃稠的水。有人要穿我的鞋子,我總要勸阻,會染上香港腳。
不知道經過幾年,從新加坡回來,我的腳是這種情況。有人建議我到乾燥的地區才好。我跟你們一樣,忘記蝸牛被我殺害,或者說我已經念過往生咒回向,只差沒寫個牌位貼上去而已。他爬過鹽巴死去,我已經念咒回向了,還要我怎麼做?
有一天一個高中生,媽媽得了腎臟病,怎麼治都不好,後來他爸爸一直求冤親債主原諒,沒效,他的媽媽死了。後來說到她曾經怎麼傷害眾生。那個高中生媽媽往生以後,天天念經,星期天就來寺裡共修。我想,他實在可憐,老大高二,還有國中、小學的弟妹,所以我都會跟他們聊天。
有一天他坐在椅子上跟我講話,男孩子,一直看地上。聊一會兒又看,看了好幾次,我想是不是掉了什麼東西在地面?沒看到。我衣服沒穿整齊,他看見了?也不是。問:「松興,你在看什麼?」「師公,我跟您講,我看到您的腳上全部都是蝸牛,從下面到這裡,兩隻腳聚滿了蝸牛。」那時我從新加坡回來十幾年了,聞言嚇一大跳,我想:「莫非是我在新加坡那幾年間無意中殺害的蝸牛。」
所以每次人家來朝山,來拜懺,我都會將這件事情說給大家聽,要大家真實求懺悔,別像我這樣認為不是我害他們,不是一隻隻抓來殺害,也念往生咒給他們了。每個人都有想以此抵過去的心理。我說,不只是雞鴨豬不能殺,不只是不能吃魚,只要會活動的,佛經說的蠢動含靈,蜈蚣也一樣,有人說不能不打死八腳蜘蛛,否則傷了我兒子怎麼辦?追殺至死。鍋灶上頭有成群的螞蟻,點燃紙捲將他們全部燒死。你懺悔時只想到吃的動物,螞蟻、蝸牛你求懺悔了嗎?還找一個理由,說:「不是我殺你的,我已經有念往生咒給你了,你不要找我!念咒給你,你趕快去往生。」
在家居士有年紀很大的,不敢殺生,家人鼓勵他動刀,教他念著:「做雞做鳥沒了時,趕快去投生出世做富有人的子女。」然後割斷動物的脖子。殺一隻就結一個仇。
我經常向人述說,我說拜懺時候我有拜到蝸牛嗎?我很忙,又不像你們每個人的認真,沒拜,下場一定很慘。不是以身體來拜,你要從心裡想:那麼多的眾生,那麼多的怨氣,你為了要幾朵花開得美,想盡辦法,不知道這要害死眾生嗎?我也不知道蝸牛爬過去而已,整個肉要化成黏液。
直到去年,我看到《救命飲食》這本書,知道動物性蛋白質,遇到鹽就會變成液體。蝸牛肉真的都不見了。十幾年前二十年前我真誠求懺悔,一直要大家不可以殺害眾生。有一天才發現:「奇怪,任何藥劑都治不好的腳,竟然穿什麼鞋子都可以,踩過什麼地板也可以,不曾發作了。」我現在的腳底,七十幾歲的人,兩腳底都好像嬰兒的皮膚,不是爛腳。我們求懺悔,是因為有法會就來寫牌位,或者他的長輩一直到往生之前還硬是要吃肉,沒肉不能活。結果往生以後,要求師父拜個藥懺,因為長輩吃過很多藥。或者說:「我已經替長輩拜很多次懺,他一定過得很好。」我現在對大家說這麼多話,把自己的經歷拿出來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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